親愛的孩子,我對你的成績沒有任何的慾望。

親愛的孩子,我對你的成績沒有任何的慾望。(給孩子的文)

最近我常常在想,我是哪時候開始有意識到自己是誰的孩子的?

那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,陪媽媽去市場的時候遇到老師,老師講了一句:「我以為媽媽是XX的人員,爸爸又是個站長,孩子應該很會讀書,想不到……」

這段話,刻在我的心理,多年之後,我才知道我媽媽也沒忘記過這段話。

而我的女兒,又是哪時候意識到媽媽身份給她的壓力的呢?

在學校被多事的媽媽講話的時候?

還是聽到某個媽媽批評:『某某作家名校畢業,孩子還不是讀爛高中。』的時候呢?

還是當弟弟的書寫障礙,被放在網路上譏笑『出筆順本,自己孩子都不會寫字』的時候呢?

儘量低調的我,不知不覺中還是給孩子壓力了。

女兒國九了,她每天都很認真的讀書,成績卻不往前而往後,我太晚發現她眼睛的惡化跟兩個環境的夾雜問題。

還好,有一個專業的老師幫我看她的學習方法,我聽著老師的分析,意識到孩子的脈絡思考法,在面對局部背誦考試內容的時候,有很大的適應痛苦,這在七年級就發現的事情,我意識到孩子一直在學校跟媽媽間不同的思考模式中夾雜著,而在會考即將到的時候,壓力達到最大化,她擔心她的成績讓我丟臉,當時間呈現缺稀性的時候,她就像擠在隧道內的孩子中,旁邊的黑暗只讓她窒息,什麼也學不進去。

我很慶幸的是,這一路以來跟孩子什麼都談,養出來我們之間在面對青少年的過程中,對話內容不會只有課業,我們談商業、談心理學、談匱乏經濟學跟孩子學習有哪些相關性。

那夜,我問孩子『是不是怕成績,影響到媽媽?怕媽媽被講話?』,一向開朗的孩子,上秒鐘還在笑的孩子,瞬間哭到泣不成聲。

我抱著她說:「如果我國中的時後來考北北基,我應該一個學校都不會考上,我人生有兩次落榜,一次在高中,雖然是故意的,也是要面對落榜的被批評,一次是考插大的時候,原本,我屬意的科系都沒上。」

可是,孩子呀!

媽媽有多感謝這兩次的落榜嗎?第一次落榜後去了五專,我第一次享受了為讀書而讀書的喜悅,假日的時候,我寧可住校不回家,一個人坐在樹下反覆讀著國際行銷學,那風吹過來的讀書香,多年後還在我的腦海中。

我的五專同學每個都很特別,每個都有特別的故事,畢業前,我們深怕畢業後忘記同學住那裡,我們每週去一個朋友家,有古坑、集集、有茶商、有菸農、有養雞場,深怕忘記同學的我們,這樣的騎機車陪同學回家的過程,讓我開了眼界,也看到不同人的故事,我很慶幸可以遇見他們。

第二次落榜,我很難過,外公要我繼續考,後來的我來台北擠在K書中心中,那是我這一生中最享受『痛痛快快』讀書的時候,沒日沒夜的讀書,而我在那次落榜後,轉了科系,那時後我找到了我最愛的科系,我喜歡政治學帶給我的所有思維脈絡訓練,我很慶幸沒有考上當初喜歡的科系,因為那個行業已經跌落雲端了,而我保有我的思維與讀書習慣。

最近的我常在想,那時後我的父母會不會在我落榜的時候覺得丟臉,但是,他們始終不是那樣的父母『我XXX的孩子不可以讓別人知道讀爛學校。』而把我一個人送出國,親友問起『出國留學』總比爛高中好,他們讓我在台灣所有人面前跌倒、爬起來、跌到、爬起來。

慢慢的,我相信當自己有能力爬起來的時候,每一次跌倒就會成為老天爺給的祝福,能越早跌跤越好。

親愛的孩子,你們要知道,媽媽對你們要考上哪個學校『沒有任何個人慾望』。

我不需要一個名校的孩子,我沒有那樣的慾望,我喜歡你們跟我討論人的觀察,我喜歡你們搞懂一個數學觀念站起來跳草裙舞的樣子、我喜歡我在看書的時候,你們湊過來討論,即使是很難的學科也聊得津津有味,我喜歡你們吃飯的時候討論著餐廳的經營模式跟消費者思維,我喜歡你們遇到問題會想回來一起抓事情脈絡盤面的討論氛圍、我喜歡你們跟我討論國際關係運作的思考樣貌,我喜歡你們不管多大抱著我說:『這是我的媽媽,再累的時候,抱抱媽媽就能放鬆。』的時後。

我喜歡即使吵架,你會哭著對我說:『你說!我不相信你會沒有理由為難我,你快點告訴我背後動機跟原理,我想知道我哪些看不懂。』

我研究學習障礙,我研究各種學習方法,不是為了你們考上好學校,不是為了好成績,而是讓有學習困難的你們有親近知識的方法、未來能享受知識帶給你們的愉悅,享受著思考脈絡的完整而給自己選擇決策的保護。

我深深的相信,抓住孩子的思考脈絡建立,抓住孩子跟我之間的思考對談,比抓住成績重要,思考脈絡是帶一輩子的。

我喜歡跟思考性人格的人對話,一輩子尋尋覓覓,慢慢的才發現你們已經是我最好的對話夥伴了。

當媽媽,我享受著的不是『她女兒考上XX名校』、『她孩子比賽第一名。』

當媽媽這一路,我享受的是跟你們相處的點點滴滴。

陪你們跌倒、看你們熬上來、看你們百思不解後忽然頓悟的樣貌、看你們從不懂到懂的開心。

我常常說,我不是放不下孩子功課而沒有拼事業,而是,我迷戀跟孩子相處的每分每秒,我喜歡跟你們對話,聽你們的想法與邏輯震盪。

我不會享受別人口中孩子的成就,我享受的這一路當媽媽的過程中,我們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。

親愛的孩子,媽媽沒有任何『孩子考上名校』的慾望,你們不需要要求自己做到讓我驕傲,跟你們相處、對談的每分每秒的幸福,這就足以讓我驕傲一輩子了。

人生,很長的。

我不是學霸媽媽一定要逼養出學霸孩子,多年後,終於才能理解,那幾次的落榜不只救贖了我,也救贖了我的孩子。

老天爺給的禮物藏的很深。

謝謝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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