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有這種人_玻璃人

就是有這種人_玻璃人(圖文:超級富有的幸福幸運女Antonia Wang)

我的兒子很愛哭,我常常在他的身上看到小時候的自己,那個只要一委屈就先哭的自己,我記得有一次我還是這樣,一個長輩在旁邊跟我說:『王麗芳妳知道嗎?這世界上用哭可以賺錢的行業只有兩種,一種是孝女白琴,一種是酒家女,酒家女哭可憐才能讓火山孝子給她錢,我看妳沒有酒家女的本錢,要不要考慮另一個?』

長輩的話在這個年代的教養學來看,會很刺耳; 現在的教養鼓勵孩子哭、尊重自己的感覺,是很重要的主流,現在看這樣的語言會很受不了,但是,我後來慢慢的看出來了,長輩雖然這樣說,我發現父親對我的態度也變了,他要求我的是做事能力,沒管我情緒。

 

年輕時開車跟人擦撞了,我怕得要死,爸爸一來直接拍照走保險流程,車子開進修車廠,把事情解決,一步驟一步驟帶著我看,事情處理完就沒事了。

家族的糾紛、家裡的大小事,媽媽還在抱怨生氣的時候,爸爸一出手就處理掉了,後來就變成我處理,學生時期有一次我辦一個兩百多個孩子的活動,我跟夥伴們從活動的籌辦、跟設計一路做過來,有一個常常缺席的籌備女孩很少到,於是,我們也只能給她跟本科系相同的工作,五天的活動,只有兩個小時的帶孩子跳舞。

後來活動如火如荼的開辦了,在她必須帶領的活動開始時,她失蹤了,她說她不敢,那時候在準備下個大活動的我,聽到簡直不可思議,於是我硬著頭皮帶著孩子們跳舞,當下哪有時間處理情緒,直接把活動帶下去讓整個營隊運轉順利才是重點,就算我跳起舞來像隻腳扭傷的鴨子也一樣。

傍晚的活動檢討會的時候,失蹤的女孩回來了,我的情緒才來,怎麼可以丟下兩百多個孩子的活動人就跑了呢?這時候那個失蹤的女孩站了起來梨花帶淚的哭了,於是,所有在場的男生都覺得是我欺負她。

慢慢的我才懂,這世界上就是有一種人,明明她丟下所有的事情烙跑,但是,只要一哭就是別人欺負她; 明明她手腳不乾淨盜賣公司資產、偷公司財產跟金錢,只要別人追究的時候,她一哭,就可以哭訴是別人不包容她,我常說這種人叫做玻璃人,明明是她脆弱、做錯事哭可憐,就可以把形勢搞成是別人對不起她、欺負她。

每次遇到這種人的時候,我常常覺得長輩為什麼從來沒有跟我說,除了孝女白琴跟酒家女,還有這樣的人散佈在生活與職場中,父親練我處事的方式時,卻沒有告訴我,遇到這樣的人要小心,這樣的人沒有能力,沒有羞恥,哭就對了!
打人先喊救人就對了!

只是換個方向想,如果,我真的變成那樣的人我也會看不起自己。

 

最近,我也遇到幾個這樣的人,而且我發現有幾個孩子的狀況,被一個孩子影響很嚴重,甚至,受了委屈要講出來都會怕到想吐,明明他們是受害者。

 

於是我設計了一個教案,我帶著孩子來看鋼杯跟玻璃有哪種不同,不小心落下的鋼杯跟玻璃杯,那個脆弱會破,而破了的玻璃杯會不會割傷你?遇到這樣的人,該怎麼辦。

 

才剛剛上完課,孩子們開始在工作室自由遊玩,沒多久小杰開始告狀了,他指控小天咬他,小天剛來工作室的時候動作很粗大,所以標籤沒少過,但是,他改了非常的多,不太可能是小天,小杰的媽媽在處理的時候,小杰情緒很大,小天一直不說話,後來小天吼了一句『是不是』,我們才知道小杰在誤導大人。

 

小杰的媽媽越處理越糟糕,小杰氣的是『明明是小天做錯事,為什麼妳都罵我?』,小杰很擅長挑起媽媽的愧疚感,讓媽媽做出錯誤的決策,甚至誤傷無辜。

 

聽到這句話我就請媽媽離開,我直接處理,我問小杰:『你不喜歡小天搖你哪裡?』
他回答:『他用兩隻手搖我的兩邊的肩膀。』
我問他:『他只有搖你嗎?』
他回答:『他還有搖小布、小福、我哥….,他們在玩。』
我有點懂了,繼續問他:『所以,他們大家都知道這是場遊戲,大家搖肩膀當哥們,大家輪流玩,是嗎?』
他點點頭,然後說:『可是,我不覺得這是玩遊戲的方法。』

我點點頭說:『你不覺得,那是你的感覺,但是你有跟他說你不玩嗎?或是跟他說這不是個玩遊戲的方法嗎?甚至說出你的感覺嗎?』

他有點心虛了的說:『沒有!』

於是我說:『這樣我瞭解了,一群男生在玩,他們為了展示兄弟手放在肩膀搖肩膀,你在旁邊遊戲中,也知道他們在玩,只是搖到你的時候你就不高興了,到處告訴大人小天搖你,讓大家以為小天做錯事?我說的對嗎?』

他看著我不說話了,默默的點點頭。

 

我跟他說:『那我懂了,以後我會跟大家說,小杰是玻璃人,大家不能碰,盡量不要跟你玩,就算玩也不能碰到你,不然,你可能會心碎,然後開始割傷別人,麗芳姨知道了,你比較特殊,大家要多多保護你這樣好嗎?』

小杰想了想說不要,我問他:『你確定這件事是小天做錯事?』
他搖搖頭,我問著:『你現在還覺得他弄你,結果你媽媽還不罵小天卻罵你很過份嗎?』

他回答:『不是!』,我說:『如果你媽媽真的站在你這邊冤枉小天,不只是沒有孩子要跟你玩,連我們這群媽媽也不會約你媽媽出門的,懂嗎?』

孩子點點頭說:『懂,因為我是玻璃人。』

 

那天,我們課程結束移到公園,我把小天叫過來:『小天,你的動作比較大,容易被誤會,要小心這樣的玻璃人,你在玩沒錯,不然你會常常被誤會。』,而我也跟比較常跟小杰出去的孩子媽媽談,小杰常常設局給別的孩子的狀況很久了,常常比他大的哥哥們有冤也說不清楚,一直吞下所有的委屈,明明錯的不是他們,卻常常吞下所有的冤屈,他們養成了一種認知『反正跟媽媽說也沒用』,一直到現在要他們把事實說出來,都會緊張到想吐,那樣的反應,讓人心疼到不知道從小到大吃了多少的冤屈。

遊戲團體中一個玻璃心的孩子,傷害的是身邊所有孩子的親子關係,與親子信任。

 

我只想透過玻璃人的教案讓他們懂,很多事情,我們沒有錯,錯的是我們忘記了跟不同的人就該有不同的距離。

孩子間有一個玻璃人,我們要面對的除了是看懂他玻璃人的問題外,更重要的是,在他身邊的那些大人孩子,都會被刺到滿身都是傷,身邊那些被碎玻璃刺滿身的孩子,要一片片的幫他們拔起碎玻璃,敷藥、包紮,重新建立信任。

 

這對母親跟孩子來說,都是一個很痛很折磨人的過程。

 

這世界上,就是有這種人 ___玻璃人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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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法佈施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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